铁锅炖小肥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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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折花也·6

禹司凤头疼,沈美人一个不够,再来一个郡主仪傧。


邺京这边,金麟卫南典正司指挥使、沈宴的兄长沈昱正懒懒散散听着属下回禀城中动静,就连夜收到了沈宴的信鸽,看完信上内容,他双眼放光,似乎顿时来了极大的兴致,连身体都不由得坐直了几分。

 

“可以啊沈宴。”他惊叹道。

 

南典正司和北典正司负责不同,大魏称之为南信北案,说的就是南典掌管所有名册之人的言语、动向和人际交往,北典负责破案、缉拿、杀人。

 

沈宴这次的来信属实是叫沈昱惊到了,他弟弟这个榆木脑袋居然被刘泠看上了,被看上不要紧,要紧的是沈宴早就对她情愫暗生却从来没说过话。哎早知道刘泠喜欢这款式的,就多带自家弟弟出门晃晃了,指不定在邺京就成了,自己还能和小锦多见两回。

 

到底事情重要,沈昱也速速放出了消息。

 

“京里的那位冷面阎王,十四千户沈宴下江州擒贼,谁知在回京的路上,却不慎惹上了江州的那位恶女郡主刘泠,这一来二去,竟欠下了一笔——风流债!”

 

翌日清晨,刘泠已换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坐在亭中,清爽飘逸,与这山林小院中的景致颇为相称。

 

禹司凤素来有早起的习惯,推开门时便看到她沐浴在初阳下,眼瞳映照如同琉璃,静静站着时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阿泠。”他轻声唤了她的名字,拿了一件厚的外袍走过去披在她身上,“山里寒凉,多注意身体。”

 

“我只是见这里风景好,想再多看几眼罢了。”

她浅浅一笑,说道。他俯身将她发尾沾惹上的露水擦干,神色仔细认真,在旁人看起来两人俨然一副情投意合的神仙眷侣。

 

在一旁巡逻的罗凡一直盯着他们,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又好像很正常。

 

刘泠看见沈宴那屋有了动静,于一众金鳞卫的注视下径直走到了沈宴门前站定,略微整了整衣衫,抬手作出敲门之势。

 

沈宴恰好拉开了房门欲出,一抬眼便瞧见刘泠正站他面前。

 

四目相交,刘泠脸上故意带着些意外惊喜之情,欣喜道:“又一次“不期而遇”?看来我与沈大人果然是天定姻缘,无法抵挡。”

 

天定姻缘啊……禹司凤目光晦暗,想起浮玉岛那块早就成了碎片的姻缘石,一点都不准。哪有什么天定不天定,太阴娘娘可忙得很。

 

沈宴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烦请郡主移步。今日公务繁忙,沈某怕是没空与郡主论这些。”

 

她才不管这个,凑上前去认真问:“这个距离上看,本郡主可是更美了些?需要我再移两步么?”

 

太近了,近到他几乎可以数清她漂亮眉眼的睫毛,几乎可以看到她白皙薄粉脸颊上的细绒,像是初夏时节微熟的桃子,几乎可以……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罗凡为自家大人鸣不平:“郡主的天定姻缘当真是多啊,自己眠花宿柳不顾及名声也就罢了,我们沈大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再说下去他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了。

 

灵璧简直恨不能冲上去撕烂他的嘴,让他一天胡说八道,可郡主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好像说的人不是她,小侍女只能愤愤咽下这口恶气。

 

“罗凡!”沈宴回身看了他一眼,小旗瞬间噤声。

 

“我还有事,郡主请回吧。”

 

沈宴带着罗凡朝联络处外走去,刘泠的视线一路跟着沈宴,灵璧则面露不满。

 

但意料之外的是沈宴并没有带罗凡出去办案,反倒是让他顶着碗水在院中扎马步足足五个时辰以示惩戒。

 

来往过路的金麟卫无一不吹口哨嘲弄问他犯了什么错,罗凡气恼他们看自己笑话,想和他们打闹又怕碗里的水撒了,只好默默受罚。

 

“这……”不明白为何罗凡要这样的灵璧求助于刘泠。

 

只见郡主眉眼弯弯,笑道:“沈大人维护我,定然是心里有我。”

 

“我心里也有沈大人呢。”

 

沈宴离去的脚步一顿,显然是听见了。

 

刘泠笑得更欢,像是猫儿偷腥得逞一般扬起了下巴朝他喊道:“是不是呀沈大人?”

 

他没有作答,抿了抿唇继续朝外走去。

 

禹司凤却知道,沈宴对阿泠也是有意的,方才阿泠说她心里也有沈宴的时候,他短暂地笑了笑。

 

这就更麻烦了。

 

总不至于杀了沈宴?那样阿泠会难过的。

 

 

 

 

 

等到看见沈宴背影出了金麟卫联络处,刘泠这才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这次带的不是灵璧,而是禹司凤了。

 

沈宴去查案,山路崎岖,灵璧那个小丫头定然是受不了的,她也不想其余金麟卫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禹司凤,她的人他们一天天看个屁。

 

不给看。

 

这山路当真是难走得很,沈宴也有心避开她,这才不过多时就已经追不上了。可哪里能难得倒郡主,正所谓“天时”不可期,可这“机缘巧合”,却是人力所能及的,就算要倒,她也得倒在沈美人面前!

 

听了她这一番话,禹司凤叹了一口气,她追他那会要是有这阵仗,他至于情人咒吗,当真是生不逢时啊。

 

刘泠靠在树干上歇息时,禹司凤瞧见一条小青蛇从林间钻出,正飞快地朝着她脚边游走而来。

 

“阿泠,别动。”

 

“怎……怎么了?”

 

小青蛇吐出红信,好奇地绕着她的脚边,似是在想为何她身上有一丝微弱的同族气息,不等小蛇探究清楚,禹司凤慢慢蹲下身捡起一颗石子投掷砸中了,它也就逃窜而去。

 

刘泠惊魂未定地回头,怔愣半晌,再回过神来,只觉着眼前一阵晕眩,腿下一软便要昏倒。

 

蛇什么的真是让人头疼。又凶!又犟!又不听话!

 

禹司凤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低声道:“阿泠,你没事吧?”

 

熟悉的气息笼罩在周围,她耳根微红,不敢抬头看他。

 

“我累了。”

 

他蹲下身,“我背你回去。”

 

回去时天色有些晚了,黄昏洒在林间阔叶上镶了一片柔和的金光,不知名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远处的村口隐约可见炊烟袅袅升起,为这寂寥的时候增添了几分生气。

 

她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里,忽然就想起了娘亲教她的那首击鼓。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时她才五岁,张芸抱着她在广平王府后花园的秋千上玩耍等待刘厉山处理完公务,她问娘亲:“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什么意思?”

 

张芸一笑,轻抚刘泠的额头,目光温柔,“好阿泠,这句话说的啊,是这世上的女子们都会向往的事情,待有一天,我的小阿泠长大了,一定也会遇上一个男子,英俊勇武,他会爱你护你,将你看得比他的生命还紧要,他会牵着你的手,陪你度过一生,让你永远都不会觉得孤独……”

 

回了邺京之后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遇上这样的人了。那些相思红豆的眉目传情,共剪灯花的琴瑟和鸣,磐石蒲苇的忠贞不移,都不会属于她。

 

可在这时,忽然有了一种执一人之手,做三餐粥饭,择一城终老的荒诞念头。

 

“禹司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闷闷地问。手收了收,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像溺水之人希冀飘在水面的稻草能救她般不肯松手。

 

明明离开江州前她给了他足够的银两放他自由,明明她说过她的新鲜感只会是一时,明明江州百姓传她霸男欺女,目无尊卑,不识礼法为何物,贪财好色无恶不作,堪当“江州第一恶女”之名,她千般错,他还是要留下来。

 

“因为你是你。”

 

男子声音低沉,她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时候,或许一开始是因为那颗泪痣的缘故,后来却是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给自己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能一直陪在身边。

 

不在意她是什么人,不在意她行径多么荒诞,只因为她是她。

 

无限美好也无限遥远的想象,如同天上的一轮明月向她而来,也只为她而来,温柔倾洒的辉霜,她好像触碰到了。

 

却不敢触碰。

 

 

 

天边便隐隐传来一阵雷声,淅淅沥沥的小雨应声落了下来。

 

用过了晚饭,罗凡还在罚着,刘泠干脆让他帮自己在门口看着沈宴什么时候回来,给自己报信当作将功补过。

 

罗凡觉得这可比扎马步简单多了,而且大人罚自己是为了给郡主出气,郡主气消了,大人自然也就不气了。

 

于是在沈宴查看完地势回来时,在门口特地等着的就是刘泠了。可他只是回来带几名金麟卫前去埋伏抓探子的,不能耽搁。

 

她拿着柄精致罗伞,装作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款款行至他的身边,神色认真且担忧地说道:“山雨寒凉,大人且撑着这伞,避一避吧。”

 

刘泠说着,欲将伞撑开为沈宴遮雨,岂料她推来推去,那伞却似跟她作对一般,怎么也撑不开。

 

“这伞……好似是坏了?”她仔细研究着。

 

 沈宴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一把接过刘泠手中的罗伞,用手轻轻拨开里边的一个卡扣之后,淡然地撑开了伞,遮在了她头上。

 

 刘泠一愣,登时一脸的窘迫,尴尬地冲沈宴笑了笑,沈宴瞧见了,竟也忍俊不禁,抿笑着。

 

“郡主身子弱,既知山雨寒凉,便好好待在屋中,早些休息吧。沈某有事要办,先告辞了。”

 

沈宴将伞重新递到刘泠手中,对着一旁的灵璧嘱咐道:“给郡主备些姜汤,祛祛寒气。”

 

“是。”

 

她蹙眉似是不解,忽而笑了笑,朝沈宴问道:“沈大人是不是喜欢我?”

 

少女一双杏眼弯弯,灯火微光映在她瞳仁中好似天上的星星,温柔又明亮。

 

他好似想到什么般,也微微勾了勾嘴角,随即快速垂了下去。她眼里的光是雪夜粼粼,温柔又寒冷罢了。

 

“郡主开心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便快步转身离去。刘泠却撑着伞,望着沈宴离去的背影,在雨中打愣。

 

 

次日倒是不下雨了,可天气更冷了一些,昨晚沈宴与金麟卫神色严肃地回来后,加紧了操练。

 

刘泠也时刻跟在他身后,出汗用的手帕、解渴的果茶样样齐全,饭菜也着人送来了在厨房里温着。

 

“诶呀我的沈美人出了汗也还是这样好看。”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面前,拿他打趣道。

 

不知是练武还是害羞的缘故,沈宴面上有一层薄红,刘泠拿起手帕,深情地看着他,欲为他擦汗。

 

禹司凤看着,却也只能看着。他有什么身份立场生气呢。

 

偏在这时,一人一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人还大声喊着:“阿泠——”

 

男的,能这般亲近地叫她闺名。

 

众人意外之际,放眼望去,陆铭山骑着马跑来,他几乎是跳下了马,冲到刘泠身边,她有些嫌恶地躲开,禹司凤不动声色地挡在她面前,借了旁人的剑直指来人的咽喉,而沈宴也当即抽了惊风刀横在陆铭山的脖子上。

 

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干笑了两声:“阿泠,你快让他们收了剑。”

 

“你发什么疯?谁准你直呼本郡主闺名的?”她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

 

陆铭山恍然,想上前热络地拉着她说话,却又被刀剑架着,只好站在原地连忙解释道:“噢!阿泠你在路上,想来还未及得到消息!祖父已经向广平王府下了聘,得王爷首肯,眼下,我已经是阿泠你未来的仪傧了!”

 

原来阿泠不仅有喜欢的人了,还有姻亲。禹司凤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二人打量着陆铭山,脸上的表情颇为冷峻,金麟卫率先收了惊风刀,漠然道:“原是陆公子,得罪了。”

 

刘泠抬眼看了看禹司凤,他顿时心领神会,也收了剑。

 

“什么未来仪傧?你说是便是了?”

 

“阿泠,几年未见,你竟还是这般小孩子脾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瞧,这是你的红帖,上面的生辰八字,祖父都已经请人合过了。”

 

陆铭山说着,于衣袖中拿出红帖递给刘泠,她打开看了一眼,当着他的面,将红帖撕了个粉碎。

 

他一愣,堆笑迎上,“我听说你离了江州,便急急忙忙从邺京赶来找你……瞧你,面容这般憔悴,想必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刘泠冷笑,“关你什么事?”

 

“阿泠……”陆铭山又要上前想拉住她说话,却被她一甩衣袖,扑了个空。

 

“陆公子若是没事,就快点走吧!左右回了京中我也会向定北侯府说清原委,这门亲作废只是早晚问题,更何况沈大人爱慕我,我可舍不得他被脏东西膈应了。”

 

刘泠突然伸出手,挽住沈宴手臂,转头冲他亲昵地笑:“是不是,沈大人?”

 

“阿泠……”沈宴声音滞涩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又让罗凡去给陆铭山准备卧房去了。

 

刘泠对他拆台的行为倒是笑得更欢了,追着他连连问道:“沈美人是不是醋了?”

 

“沈美人……诶……”

 

禹司凤看了看这个自称阿泠仪傧的陆铭山,想着找个机会杀了他算了,反正阿泠不会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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