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炖小肥鹅

杂食向,谨慎关注。

【初遇】折花也·7

那真是好大一顶绿帽。


一行人没一个跟陆铭山搭话的,他自己却不厌其烦地老是跟着刘泠,让她极为气恼。

 

尤其是他特别喜欢以郡主仪傧的身份自居,指使这个指示那个,还让禹司凤给他倒茶,她都不舍得使唤,他凭什么?!

 

“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刘泠愤然。

 

灵璧附在她耳边低声出了个主意:“郡主,既然他是仪傧,那我们不如让他看看您的心意?”

 

她抿笑,灵璧原本心思十分单纯,看来跟了她这么久也算是有点长进啊。

 

于是主仆二人去了镇上,差遣惜春酒楼的厨子做了好大一桌菜,香味四溢,金麟卫们在一旁馋得口水直流,出任务的时候风餐露宿,哪里来这么好待遇,直呼羡煞旁人。

 

刘泠挑挑拣拣,将素菜装进食盒里后,就让罗凡去喊陆铭山来用饭了,原先还是得意洋洋的郡主仪傧看到自己桌前的菜顿时懵了。

 

厨子笑眯眯地和刘泠介绍道:“千张菠菜卷!增食欲,利消化!”

 

“真绿啊!”一名金麟卫感慨道。

 

“这也叫绿?”罗凡笑,指了指陆铭山的方向,“再绿也比不过那位绿公子啊……”

 

陆铭山看到罗凡的眼光向自己瞥来,几个金鳞卫又嘻嘻哈哈笑作一团,他面色越发难看,增什么食欲!简直倒胃口!

 

“赏!”一脸乖巧的刘泠朗声道,仿佛不过是在赏厨子做菜做得好一般。

 

厨子又连连介绍道:“油泼卷心菜,壮筋骨,平五内!”

 

“赏!”

 

这个主意出得妙啊,刘泠用胳膊碰了碰禹司凤,本来灵璧的打算是在陆铭山餐食里放些泻药特地让他出丑的,没想到禹司凤这招更狠,杀人诛心。

 

你不是爱当郡主仪傧吗?给你当个够咯。

 

一连串的绿色当真是让陆铭山脸都绿了,沈宴喜欢吃素菜这个理由他可以理解,但是豆腐萝卜蘑菇莲藕它不是吗?偏偏这么明显暗示他?

 

 罗凡憋笑道:“绿……哦不是,陆公子请坐吧。”

 

还特地让他单独一桌,给他脸了。

 

“罗凡,去把我房间里屏风搬出来!”刘泠塞了锭银子给他,嘱咐道。

 

金鳞卫众人不解,屏风拿来干嘛,好端端的。

 

“绿……哦不,陆公子目光怨毒,我怕扰了大家食欲。”

 

“得嘞!禹司凤,来搭把手。”

 

禹司凤刚想起身又被她按回去,瞪了罗凡一眼,“你自己去。”

 

她明明看见罗凡这人早晨操练的时候背两百斤柴火还能上蹿下跳的,那屏风就不行了?偷懒。

 

罗小旗无语,撇撇嘴,只得自己进屋,颇为费力地抬了屏风摆在门口,刚好把陆铭山隔开。

 

“好好吃饭。”刘泠抬手揉了揉禹司凤的头发,像是哄小鸟一样,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大概是自己一直想摸的缘故,今日正好付出行动了。

 

摸了小鸟的郡主心情大好,提着食盒就去找沈宴了,嘴里哼着自创的小曲儿:“美人呀你何时入我怀,得你一笑做那惊风刀下鬼,此生也算值了……”

 

身后的金麟卫终于忍不住拍桌狂笑,禹司凤看了一眼狠狠咬牙的陆铭山,离开了席间。

 

果不其然陆铭山就拦了半路的刘泠,想强拽她去僻静角落把话说开时,一柄薄刃就朝他劈下,他闪退至角落却还是被划破了脸颊,割出一道血痕,猛然抬头发现是从不离她一步远的男子。

 

“别杀他。”她毫不意外,在他身后饶有兴致地用手指勾着他的头发。

 

“为什么?”禹司凤目光有些疑惑,这位仪傧偏在这时出现在金鳞卫联络站定然打着旁的主意,这个人眉眼间满是透露着算计,又是陆家人,虽不掌权,但难免是虎啸营的探子,那些一直在暗处盯着的被沈宴解决掉了,这个人却赶不走。

 

陆铭山让她不高兴了,让一个人消失匿迹的方法有千百种,他能做到滴水不漏。

 

刘泠有些诧异,这还是禹司凤第一次问为什么,往日不论她怎么胡闹他都陪着,可是留陆铭山一条狗命的缘故她不能告诉他,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我还等着与沈大人婚宴上收陆公子贺礼呢。”

 

他蹙眉,显然是感觉到了敷衍,又觉得这句话一点儿也不中听。


小凤凰算盘打得可好了,阿泠不过是对沈宴的眼下疤痕有兴趣,正如他眼角的泪痣一样,只不过不凑巧,他是在沈宴之后到的,这平白无故多了这些波折。


江州的案子关乎阿泠的好友,也与阿泠娘亲自尽一事有着莫大干系,他帮沈宴趁早查清也就是趁早能回邺京,到时候她的眼里就常常是他了。

 

陆铭山知道,若不是刘泠撂下那句话,他的脖颈早就横了这柄匕首,可到底他只是认为禹司凤是侍卫,并不将其放在心上,还对早晨他对自己横刀相向的事情耿耿于怀,语气中满是轻蔑之意,“我与郡主谈论婚事,识相的就不要妨碍我们。”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她听了这话顿时就不大高兴,把食盒塞到禹司凤怀中,叉腰指鼻就想骂人。

 

“本郡主好言好语劝你回去你不听,非要逼我动手是吧,你信不信回了京我同圣上参你一本刺探金麟卫情报的罪名,莫说你这仪傧的空名头,你陆家庶子也做不成。”

 

“玩闹的游戏到此为止,你不是孩子了,该知道我们的婚约意味着什么。”陆铭山神色漠然,干脆地放开了手,丝毫没有与刘泠为难的意思,连神情也变得冷淡。甚至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眼看着他已不似来前那副谄笑的脸,刘泠终于满意了,冷声道:“你要说就在此处说,天宽地阔省得落人闲话。”

 

“司凤,把食盒替我给沈大人,别饿着我的小心肝。”

 

“不去。”禹司凤咬了咬牙,饿死沈宴最好,转身朝前厅那处走去,把埋头苦吃的罗凡叫了过去。

 

被拒绝了的郡主懵了,她的小鸟怎么变凶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面前还有位绿公子叭叭叭说个不停,她真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个婚约意味着什么。

 

“你没有兴趣不打紧,但陆某要告诉你,这婚约不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关系着广平王府与陆家的大事!”他瞪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刘泠,很是气恼:“陆某在人前敬你三分,看的是广平王府的面子,你若再这般不知收敛,休怪陆某对你不客气!”

 

刘泠打量着陆铭山的样子,却忽然掩口笑了。

 

陆铭山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刘泠竟然有一抹同情了:“我笑陆公子你左一句婚约,右一句大事,算盘打得如此之响,可到头来,竟连自己要娶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她说着,昂首走到陆铭山面前,毫不畏惧地抬头望着他。“你不知道不打紧,本郡主可以告诉你,长乐郡主刘泠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让那些整日里装腔作势的小人,在人前下不来台!”

 

“刘泠,你以为你自己真是什么香饽饽?哼,旁的女子在你这个年岁,早已尽数嫁做人妇,陆某好心提醒你一句,若错过了我陆家这桩婚事,只怕你就算顶着个郡主的名头,此生也休想出得了阁!”

 

“那又如何?这世间女子的不幸,本就多由婚姻而起。”

 

她说罢,讥笑一声地转身离去,陆铭山面容显得有些阴冷。

 

原本瞧她容貌出众,还想着将她收进府中,伶牙俐齿的倒也在一众讨好他的妾室之间算得上新鲜,可如今就算勉为其难跟自己走到一起,也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羞辱。

 

身为陆家庶子,他受的羞辱已经够多的了,明面上是陆家未来的家主,实质上在他们心里,若是他不听话,甚至还不如一条狗有用。

 

刘泠话虽不好听,但有一点却点醒了他,那就是刘泠可以向圣上、太子解除婚约,一旦没了婚约,他就没了利用价值,对掌管实权的陆公来说,他最大的价值就是和广平王府联姻,从而将广平王绑在陆家这条船上。

 

若她死了,那婚约就算不得作废了。

 

趁着四下无人,陆铭山走了出去,与陆家派来的二十余人虎啸营进行联络。

 

沈宴歇在树梢上将一切尽收眼底,望着刘泠的背影莫名有些发愣,他在很多时候以为可以改变她的,她却自始自终都从未想过以后。

 

 

 

 

就在当晚,远在邺京的徐时锦派了鬼面前来相助,与鬼面一同到达的还有刘泠的侍卫杨晔,徐时锦知晓是稳居黑市悬红榜首的虎啸埋伏于金鳞卫联络处后就十分忧心。

 

虎啸,论功夫可说是不世的高手,此人心术不正,凶狠霸道,惹下了仇家无数,可黑市的悬红榜首,他却愣是稳坐了十年,至今无人能取其性命,就连金鳞卫前任指挥使大人,也做了他剑下的亡魂。

 

而经过陆铭山的确认,这联络处里存的都是些破铜烂铁,好几处的关节都锈死了,别说方向和射程,这箭射出去不砸脚面,已经是给天大的面子了。

 

在陆家的算计里,这一战是必赢的局面。

 

联络处的一间暗门里,云奕浑身脏兮兮,大仰八叉地躺在牢房里,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哼着小曲。

 

牢房门响,云奕斜眼一瞟,瞧见沈宴走了进来,却是视而不见,毫无要起身的意思。

 

“面色红润,声如洪钟,看来兄台这几日,过得很是滋润。”

 

云奕哼了一声,又自顾自哼起了小曲。

 

“躲在你背后的那些人,今夜便会动手,你若是尚有什么遗言交待,便现在说吧。”沈宴毫不在意地转了转手腕,发出咔咔声。

 

他闻言猛地坐起身来,抬眼看着面前的冷面阎王似是在验证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忽而又在脸上挂起凶悍的笑意,“你放心,就算你和你那三两只小猫都死绝了,老子我,也绝少不了一根寒毛。”

 

沈宴打量着云奕的神情,目光如炬,“兄台言及生死之事能这般笃定,你赌的,绝不会是什么江湖义气,而是你手中握着对方想要的“东西”。”

 

云奕一愣,脸上登即闪过懊恼的神色,他居然被诈了。

 

“若沈某猜得不错,你的谈资,不止是江州丢了的那笔库银,还有幕后主使犯案的罪证。”

 

“冷面阎王,果然精明似鬼,既如此,你可还认为老子会丧命于此?”

 

“不错。银子和罪证皆是死物,不会说话,杀你灭口,死物大可以慢慢找寻,可留你在世上,却终究是个隐患。”

 

云奕面露犹疑之色,他打量着沈宴,眼珠一转,嘿嘿笑了起来:“沈宴,你先是把老子困在这,引江州案的主谋露出行藏,反过手来,又借这死局来逼老子把证据吐给你,这一计连环,当真好盘算!”

 

沈宴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客气。”


“若我帮你,你可能保我活命?”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打量着云奕,似乎是在考量这江洋大盗有几分活下来的机会,然而就在他想开口说话的时候,门突然被狠狠撞开。

 

一名身穿虎啸营服饰的蒙面男子持剑朝云奕刺去,而他被绑着想逃走却动弹不得,眼看着那剑就要刺中命门,沈宴的惊风刀虽是将其拦下了,却是被他的劲力逼得连退了三步。

 

“虎啸营的人,果然名不虚传。”沈宴擦掉嘴角边的血,目光中尽是兴奋之意。

 

那人却没有说话,再度展开了攻击,一招一式皆是杀意。

 

房间内一片杂乱,尽是二人打斗的痕迹,木屑纷飞刀光剑影之间,沈宴再一次被撞到已经劈开的木桌上。

 

云奕独来独往,从未有人如此为他拼过命,就算是为了偿还十三年前欠下的血债,他也定要取他性命的狠毒陆家付出代价。

 

“沈宴,信物便是这玉玦,你死了这案子就再也破不了了。”看见沈宴式微,他当真是着急了,“怎么抓我的时候这么厉害,对上虎啸营的就不行了!”

 

“闭嘴,有本事你来!”罗凡等人匆匆赶到,加入了缠斗。

 

云奕见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嘴皮子仍旧不饶人:“你有本事把我放开,看我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蒙面人难敌众人,转身逃去。

 

沈宴捂着腰腹的位置就地歇息片刻,云奕用脚踹了踹他,没好气地说道:“我本是陆家门客鲁连山,这乾坤二字玉玦是打开宝匣的唯一办法,我原以为会早就死在陆府那帮杂碎手里,特地将宝匣给了我师父保管,你去找他即可。”

 

“多谢。”

 

沈宴立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当云奕还在奇怪他不是受了重伤,怎么这么快恢复时,罗凡他们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名蒙面人又出现在他面前,扯下了面罩。

 

他一看,当时就沉了脸色,此人是见过的,那个郡主身边的小白脸。

 

习武之人当然懂得借力之说,看起来打得凶,实际上不过是孩童推搡玩闹般不痛不痒。

 

“兵不厌诈。”禹司凤挑眉道。

 

谁让云奕一环接一环地给他们下套在先。

 

吃了哑巴亏的云奕越想越气,“滚!”

 

“放心,今夜一战定然相护。”罗凡临走之前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毕竟是最重要的证人,万一死了,陆家哪里这么容易扳倒。

 

“快滚!”来自于江洋大盗的无能狂怒。

 

禹司凤和沈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笑,随即禹司凤又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快步去找阿泠了。

 

但此刻的刘泠在沈宴房门等着,见禹司凤先出来了跟他交代了一下:“今夜必定难熬,你和灵璧待在房里不要出来,杨晔会保护好你们的。”

 

禹司凤的身手有多厉害她不知道,但杨晔原叫原折临,是江湖第一暗杀宗门的宗主,欲和心爱之人退隐答应了挑战,她路过相救,他就化名杨晔留在她身边做个暗卫报恩。

 

这一场动乱本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有杨晔在他们身边,她也就心安了。

 

“那你呢?”

 

“我自然是等着沈大人呢。”

 

闻言,禹司凤紧握了手心,他也可以把阿泠保护得很好的,可是她不需要。

 

沈宴也走了过来,刘泠看禹司凤神色落寞,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走进了房间。


他看着刘泠的目光神色留在禹司凤身上,想到二人之间不寻常的相处方式,也没多做表示。

 

在确认他走后,沈宴坐在她面前的圆桌前,二人一时无言,就看着窗外的晚霞,静静地比肩坐了片刻。

 

她不看沈宴,刻意轻松地说道:“今晚……你能应付得来,是吧?”

 

沈宴沉默良久,“我不知道。”

 

他不确定是否真的能眼看着她陷入危险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州城外的马背上她早已决定好的命运从来都不会因为谁改变。

 

言毕,二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郡主非要如此吗?”

 

她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沈大人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你真的没想过以后吗?哪怕是为了定北侯。”

 

刘泠盯着沈宴看了会儿,垂下眼眸,“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她说完之后,二人之间又是一阵静默,沈宴抬眼看看天色,日沉西山,天就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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